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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1 / 2)





  赵小梨心想,还好她在圣尊的美色冲击下早被迫悟到了红颜枯骨、红颜祸水以及至美之人说不定是至恶之人这样的人生哲理,面对江嫂子的美色不过是回以活泼的笑容:“不是,是梨子的梨。”

  “也是好听的。”江嫂子笑道。

  赵小梨回了隔壁,江嫂子往后看了一眼,笑容浅浅,语气温柔:“怎么,还等着我来收拾?”

  她眼尾稍稍上挑,端的是风流多情,然而江大哥却又是一个哆嗦,慌忙拿起院子里的簸箕和笤帚,匆匆过来。

  两人擦肩而过的那刻,江嫂子轻笑:“我晓得你想做什么。今日我心情好,便不计较了。”

  她甚至没有说若还有下次会怎样,江大哥却抖得连站都站不住,一眼都不敢看她,嗫喏着说:“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  “赶紧收拾呀,这样放着多难看。”江嫂子娇嗔着催促道。

  江大哥仿若松了口气,忙将门口的那片狼藉收拾好,在赵小梨回来前转身回了屋。

  赵小梨见江嫂子还在院门口,便将手里的小碟子递了过来,笑眯眯地说:“江嫂子,这个可不能再打破了,不然小妹姐姐可要骂我了。”

  “那是自然。”江嫂子笑着接过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“小梨,你等嫂子片刻。”

  她转身回屋,款款而行,背影也很撩人。

  赵小梨看了眼院子里,放了不少木头、半成品和成品,她之前已经知道江大哥是木匠,但具体的并不清楚。

  小黑说他是进了屋子偷看到江嫂子正在打江大哥,所以院子里并没有任何不妥。

  赵小梨觉得,不管江嫂子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打江大哥,小黑确实是活该,大半夜好好地跑人家卧房里干什么?

  江嫂子回来得很快,手里拿着个木梳。

  “小梨,我这儿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,这梨花木梳带了个梨字,跟你正相配。”江嫂子笑意盈盈。

  赵小梨也不扭捏,惊喜道:“谢谢江嫂子!”

  她接过梳子,翻来覆去地打量,喜爱之情溢于言表。她回去后得找人看看,这梳子上有没有什么古怪,至于找谁……除了圣尊还有谁?反正不管他说什么,这梳子她都不会留在身边的。

  “喜欢便好。”江嫂子语气柔和,略带了些喜意。

  赵小梨翻看了会儿,像是突然想到什么,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江嫂子。

  “怎么了?有话直说便是,我与小梨妹妹虽然统共见了两回而已,却觉得与你有缘,见了你只觉亲切,你不必与我如此生分。”江嫂子笑道。

  赵小梨这才凑近了些,小声道:“江嫂子,不瞒你说,我也是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十分面善……其实昨夜我听到了一些动静……”

  江嫂子眼睛一抬,望着赵小梨浅笑:“你听到了什么?”

  赵小梨像是完全没察觉江嫂子的怪异反应,满脸忧虑地说:“我听到……江大哥在打你。昨日我晓得他吃醉了酒,从前我还小时,我爹就是吃醉酒后就打我娘,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,只晓得哭。如今我大了,再也见不得这个。江嫂子,你有什么委屈,可以跟我说,我和大勇哥哥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!”

  江嫂子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,叹了口气道:“当家的平日里也很疼我,唯有吃醉了才会动上手,但他醒酒了便会后悔他酒后之错事,甚至跪下求我原谅他……唉,这是我俩的家务事,实在不方便说与旁人听。更何况,男人打老婆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,这种事又有什么可说的呢?我家这个,至少还晓得后悔,会跪下求我原谅,已是难得的好男人。”

  她满面愁苦,可因为长得美,即便眉头轻蹙,也如西子捧心,愈发惹人怜惜。

  如果赵小梨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,大概只会感慨一句,这时代对好男人的标准可真低啊。

  “我知道了,是我多嘴了。”赵小梨咬了咬唇,似乎有些难过,随后又扬起笑容道,“但嫂子有什么体己话想说,还是可以来找我的。”

  “那我便先谢过了。”江嫂子面上绽开柔和的笑,又是水晶般脆弱的美丽女子。

  赵小梨回到张家后立即就拉着张小妹询问江家的事。

  这回她试探江嫂子,可以得出两个结论。

  其一,江嫂子这人,绝对不可小觑。江嫂子不像是朴素的农家人,不像是那个完全不懂得遮掩的煞黑,也不像是那个会轻易露出破绽的吴公子,更像是平常看着和善实际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酷钱道长,有心机懂伪装,单从伪装这事来说,跟她是旗鼓相当。

  当初她能战胜钱道长,靠的是平日里的低调、圣尊对她的杀心而给她的骨奴、她那未雨绸缪的谨慎以及关键时刻的运气,缺一不可。这回她若是与江嫂子为敌,单靠她目前拥有的法物和手段,结果不定会如何。

  其二,江嫂子对外维持着温柔美丽的人设,但并没有将之当做金科玉律不可违背,原因就在于江嫂子解释半夜动静时的敷衍。是的,虽说江嫂子顺着她的话说得很合理,没什么破绽,可大前提就不对,这样一个精心收拾自己、温柔和善、维持着体面的女子,怎么可能会那么详细地说那些话呢?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,反正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昨夜的事,江嫂子完全可以说是她听错了或者扯些别的理由,根本没必要承认。所以她觉得江嫂子其实很敷衍,而这让她更为忌惮。

  这事赵小梨有经验,先前她顾虑良多,不得不维持小可怜受气包的形象,被李红梅打了也忍着,怕被钱道长发现而装昏迷……有顾忌,所以做事会收敛,可一旦没了顾忌,会发生什么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啊。比如为了救苗深,她不在意身份的暴露,放出了骨奴,最后钱道长死了,所有孙家村人都怕她。

  所以说,江嫂子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人设的暴露这事,让赵小梨感觉不是很好,就好像隔壁埋了个随时会爆炸但不知什么时候的炸弹,而这玩意儿她石镯里已经有一个了。

  张小妹只当赵小梨是喜欢江嫂子,对她多了几分好奇,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赵小梨听。

  江大哥叫江承,是个手艺活不错的木匠,平常爱喝些小酒,江嫂子闺名一个柳字,娘家姓薛,夫妻俩是两个月前才搬来的,因为人和善,街坊也很快接受了他们的融入。只是这薛柳实在过于美艳了些,平日里不常出门,因此两个月来张小妹见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。也正因为她深居简出,倒也没因样貌的问题而得了什么不好的评价。

  赵小梨今日在薛柳面前糊弄了过去,可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奇怪,江承怎么会向她求救?难道是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,联合起来做套?可小黑那傻狍子偷窥人家是临时起意,他们怎么能提前做好准备?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好图谋的,她也想不出他们做的是什么套,又是图的什么。

  赵小梨又多问了一句从前隔壁晚上可有异状,张小妹也没当赵小梨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点头道:“夜里有时会有些过大的动静……江大哥爱喝酒,喝醉了许是要打江嫂子,只是我毕竟是外人,不好说什么。”

  赵小梨点点头,先前她和小黑还没来这儿呢,既然是从前就有的动静,昨夜也不是为她和小黑专门设的局。目前她只好暗中观察,做最差的打算,但抱着最好的期望,万一人家只是一对有着奇特癖好的夫妻呢?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啊。

  赵小梨如今有了钱,再加上有小黑在,生财有道,并不怕坐吃山空,因此过去生生被压下的购物欲又冒了头,买了个牛皮水壶,里头灌上掺了蜜的水,比白开水好喝。另外她在现代随身总会背个小包,放些零碎的小物件也方便,因此也请女红不错的张小妹帮她临时缝了个简易的布袋子,就一个能放得下牛皮水壶的大口袋,上方一条长条带子,方便她斜挎在身上。

  午饭后,惦记着石镯中的白虎,赵小梨背上背包,带上全部家当,跟张大勇兄妹说了一声要晚归,便出了门。有钱就手松,她先去隔壁街上溜达一圈,在糕饼铺子里挑了些好看的糕点,便往城门走去。

  赵小梨走的还是昨日来的城门,巧的是,城门口当值的还是那位金贵儿。昨天她还是很感激对方放行的,今日她没带“宠物”也不必被盘查,却还是主动走了过去。

  金贵儿是伍长,多少也算是个小干部,领着手下的几个兵,每日兢兢业业,自然没多少消遣。而蓟沥县是个小县城,如今虽听闻远方有战事,但毕竟远,战火烧不到这边,这份差事倒也清闲。他本带着手下在一旁站着,时不时看看进城的是否有可疑之人,就见一个面上带着甜笑的小丫头正朝自己走来。

  赵小梨昨日出现在县城门口时已在山上呆了一晚,再加上之前跟钱道长和骨奴大战一场的狼狈,真跟个逃荒的灾民似的,如今经过了一夜的修整,又换了好看的布衣,发上别了银簪,多了一分小姑娘的娇俏,只不过往日里吃得不好,依然瘦小,更衬得眼睛大而水灵,十分可爱。

  “你是昨日遛猪的姑娘……”金贵儿脱口而出,说完便有些懊恼,遛猪姑娘这种话,本是他们私下里调侃说的,怎么好当面说出来?

  “正是我。多谢金大哥昨日放我入城,卖了猪后我也得以住在这县城,当一回城里人。”赵小梨一点儿都不介意,只笑着从背包里取出单独用油纸包的一份糕点递过去,“这些糕点几位大哥拿去尝尝,我正打算出城去山里看看能否再骗只通人性的猪回来,想问问这城门何时关,省得我错过了入城的时辰,不得不露宿荒野。”

  赵小梨在孙家村时必须做小伏低,当个一棍子下去屁都不放一个的闷葫芦,可把她憋屈坏了,因此在石镯里时她挺喜欢跟白虎说话,连带着虽然不喜欢圣尊,但并不讨厌跟他说话。她本来就不是很内向的性格,一离开那个村子,可谓是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,畅快得很,说话大大方方,即便当初孙家村人来见了她,只怕也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。